散文两篇
爱，是一种美丽的赏赐
陈作翠
那一年的冬天，天黑得特别快，太阳刚下山，天就变黑了。天一黑，儿子就会担心我。每次从宿舍到教室，那一段短短的路途，我们都走得惊心动魄，有时从树丛中闯出来一只黑猫，也会把我们俩吓得一大跳，儿子的小手总是紧紧拽住我的大手，又好似诀别在不远的前头等待着我们母子俩。
每一次去上晚修，儿子都要送我，说担心我怕黑，又说担心我突然从地球上消失，非得送我到教室门口他才回去。
每一次，当我回过头去看儿子，总看见他矮小瘦弱的身子在经过没有路灯的那一段校道时，会快速地消失在黑影中——儿子比我还怕黑，但他一直拍着他小小的胸脯说：“我是家中唯一的男子汉，在黑暗中要保护好妈妈。”
儿子离开我回宿舍后，我也担心他在宿舍的那段时间。他说宿舍里那高大的书柜令他极害怕，常常有个黑影在那块青色的玻璃前晃动，特别是晚上放下窗帘的时候晃动是更厉害。剩下他一个人，只有他与那令他惧怕的书柜相处，他是怎么样度过那段时光的呢？！至今我不得而知。
儿子不愿上幼稚园，说园中的老师总是爱打人。他没有完整上过一间幼稚园，去了三间，每一次都只去一两个周就回来了。我说：“喜欢上幼稚园的孩子才是好孩子。”他说：“要是这样，我才不想当好孩子。”
平时，院子里的小孩都去上学了，只剩下他一个人在宿舍中玩。好不容易盼到小朋友放学回来，正在校道上和我一起玩耍的儿子看到几个小朋友向他招手，他禁不住向他们狂奔而去。不一会儿，他跑回来，和我说几句话，又奔向他的小朋友。不一会，他又跑回来。我问：“侬，你为什么跑来跑去的呢？”儿子低着头摆弄着手里的玩具车，温柔地说：“我怕妈妈孤独。”我的眼中瞬间饱含泪水，装着若无其事地笑道：“侬，你去玩吧。你看，这里人这么多，妈妈怎么会孤独嘛。”
“人多才容易孤独呢，妈妈你以前不是这样说吗？”
听了儿子的话，我突然想起那一次陪儿子写字，他听到小朋友在篱笆外玩耍，就丢下笔往外跑。当他跑到门槛边，禁不住又回过头来看我，我望着他的身影，紧闭着嘴，沉默着不说话。他却转过身子走回来说：“还是写字吧，写字会让妈妈开心一些。”真的好想知道，他小小的心里怎么能装下那么宽的体贴与包容。
这一年，儿子四岁。
那是一个极平常的日子，海南的艳阳依然高照，虽然与海近在咫尺，但一丝丝的凉风没有眷顾到奔跑中冷汗涔涔的我。
当我在院子中呼唤儿子的名字，看不见儿子幼稚的身子从篱笆门里张开双臂迎接我的时候，我的双脚已经发软。我又去逸夫中学找他，听说他去那边打陀螺。儿子特别喜欢打陀螺，也许是他没什么可打的，他的玩具极少，他叫我买的不多，有时叫买，但超过两块钱的，我都不给买。我没有给过他多少零用钱，况且每过春节，家人给他的压岁钱，他都原封不动地拿给我。
回到黄流中学校门口的时候，看见一名与我感情极好的学生，我让他和我一起去找儿子。我的心怦怦乱跳，汗水在脸上纵横。
“我听到千鹤的声音了。”
“老师，不会吧，这么远，你也能听得到？！”
我笑而不答。来到那棵离宿舍有两百米的榕树下，果然看见儿子蹲在树下哭。我连忙蹲下身子，握住儿子的手，问：“侬，为什么不在宿舍，却蹲在这里哭呢？”
儿子抽咽着：“我怕哭声会影响隔壁阿姨睡觉。”
儿子的话令我的心瞬间滋生凉意，那种感动——无以言表。我紧紧地拽住儿子的手，擦干儿子的热泪，深知自己不必再为儿子的将来操心。
那一年，儿子五岁。
有一次，孩子他爸惹我生气，我离开家，不愿意回家。那时候，已经是傍晚时分，不敢回娘家，这时候回去，家人一定知道我和孩子他爸闹别扭，心里肯定不开心。我又不想去找朋友，觉得那么晚了去找朋友，不但给对方增添麻烦，还有可能在朋友面前说丈夫的坏话，这是我最不愿意听到的。那天是周末，教室不开门，没地方可去，只好去附近的一家院医，在那个打点滴的地方坐一坐。
我的手机一会关机，一会开机，想看看孩子他爸有没有打电话来。如果有，我会得到一丝丝的安慰；如果没有，我会很失落。病人一个继一个地离开，看着吊在空中的空瓶子，再看看四周残白的墙，我的内心极害怕，好希望丈夫能来看我。
孩子找到我之后，听我诉苦，听我埋怨他爸，然后安静地冒着雨回家，回家劝他爸，再回来劝我。他小小的身躯在两个地方来回地跑，让我想起他四岁那年在小朋友和我之间来回跑的情景。
他告诉我说：他爸爸没有像我说的那样坏；他爸怎么怎么样好，怎么怎么样因我吃不下饭，怎么怎么样因我不理他而伤心！他回到家的时候，看见他爸没有吃饭，正一个人坐在桌前喝闷酒呢。他劝他爸去看我，然后拉着我们的手回家。
那天下着极大的雨，三个人只撑着一把伞。走在回家的路上，儿子把伞让给我和他爸，他走在前头。他回过头来，像小时候他回头看我一样，他看到他爸用手览住我的肩，知道我和他爸和好了，就严肃地说：“既然最后还是要回家，当初为什么非要离家出走呢？”
我和他爸都偷偷地笑，他爸说：“有孩子也是挺好的，至少在闹矛盾的时候，他可以从中间调和。”
这时候，儿子读小学五年级。
有一次，外甥来找我，在吃饭的时候，对她说：“你小时候，阿姨有一次去找你妈妈，刚好你爸把一碗干饭端过来给你。阿姨一看，饭上只有一层乌黑的酱油，可是你还怕阿姨抢你的，把饭移得远远的，吃得可香了。”
饭后，当我经过洗澡房的时候，儿子正在里面看镜子，他把我叫进去，轻声说：“妈，刚前那些话不应该对表妹说，你想，她听了会是什么感受？！”我愣了一下，确确实实，自己没有想到这一层！
每想起儿子小时那一幕幕的情景，我们都觉得自己好幸福。儿子用他的爱，用他的关怀，一直在教育、启发着我，儿子一直都是我的老师。
如今的儿子，已经长大成人了，他又在操心如何教育他妹妹，叮嘱我应如何给她多买玩具，如何给她按时过生日，如何给她零花钱……这些他小时缺少的，他希望他妹妹不要缺。多么盼望时光能够倒流，好弥补十几年来亏欠儿子的爱！
在他的眼中，我还是像他小时候那样，还是他的保护对象。我轻易相信他人，他总担心我容易上当受骗；我方向感不好，一旦外出，他总会担心我迷路；在网上一旦买贵重一点的东西，我往往会买到假货。儿子有一次语重心长地对我说：“妈妈，你做重大一点的决定要先和我商量哦。”
我对孩子的期望：不与他人比较，每天进步一点点，做最好的自己。只希望孩子成为一个阳光的有上进心有怜悯之心的人！孩子的爱，是对我美丽的赏赐。 感恩漫漫的路途，拥有儿子一起，走过人生的风风雨雨。
旅途 风景 心路
陈作翠
海南的夏天，往往烈日炎炎，晴日万里，白云悠悠。今天前往东坡书院的路途上，原本艳阳高照，碧空无限，突然乌云密布，下起淅淅沥沥的细雨。
撑着油纸伞，穿着绣花鞋，走在缠缠绵绵的细雨中，看着被雨滴滋润着的小草，在泥土香中摇曳；曲曲折折的石桥，石桥下是那一潭望不到边际的荷花。雨点打在荷叶上，花蕊向我点头致意；微风吹拂着身旁的老树，传来阵阵凉意。
在旅途中碰上下雨，也许有诸多不便，但在我却有许多乐趣。当旅伴都跑去躲雨时，我却一个人，撑着油纸伞，穿着绣花鞋，在曲曲折折的石桥上，慢慢地踱着，观看石桥两边一望无垠的浮萍。
雨渐渐地大起来，进入东坡书院的东园，举目四望，没有见到人影，只看见一块石碑侍立在眼前，一口叫“钦帅泉”的古井静静地躺在脚边，木桶、粗绳横亘井口。想像东坡居士曾经拖着孱弱的身体在井边来回走动，打水，提水，洗衣，洗莱，切鱼，搓脚……时间隧道逆转穿梭，让我回到一千年前，回到宋朝，看着智者的身影，成为第二个朝云，侍汤捧药……
在西园中，花木修长，古树遒劲。陈列馆里，玻璃罩中，陈列着书画，同游者在纪念馆前有说有笑。看着四围坚固的高墙，严密的屋檐，想起东坡居士当初被贬儋州时，一名堂堂兵部尚书，却被安置在一个夜漏三迁的破旧公房里，因当地官吏派人维修一下，最后还被逐出公房。当初他能想到：因他个人的历史悲剧却成为后人的旅游胜地吗，他可曾想到，他自己曾经的流漓失所反而成就了一个地区的光荣？！
雨不停地下。四角的天空，雨帘从灰蒙蒙的高空垂下，漂落在石砖上，叮咚叮咚，悦耳动听。
我们来到东园的一处房子，墙上的电视屏幕上正播放着《东坡传》。坐在后面的同游者在兴高采烈地聊天，我和几位同游者在全神贯注地看传记。后面的同游者埋怨这场大雨改变他们的行踪，我却感谢这场大雨使我安静自己，从头至尾把《东坡传》看完，大概了解了苏东坡的一生。
当居士外调杭州，在杭州为百姓赈灾修堤，疏浚西湖，清理淤泥和葑草，又在长堤上修造曲桥和亭阁，种植芙蓉和杨柳……正当苏轼颇有战绩之时，高太后把他召唤回京，太后驾崩不久，苏轼被贬。我想：当苏轼正处波峰之时，有没有想过将有坠落波谷之危险？老子所说的"福兮，祸之所依″是否正是此种状态？！
洪应明说：" 宠辱不惊，闲看庭前花开花落；去留无意，漫随天外云卷云舒。″东坡居士说："竹杖芒鞋轻胜马，谁怕？一蓑烟雨任平生。″人生不会总是阳光铺照，不会总是一帆风顺，有时会有骤然而降的风雨，总会有坎坷挫折，总会有被误解被诽谤被讥讽的时候。随遇而安，宠辱不惊。这是东坡居士的境界。但愿这一宽大的疆界，就在你我的生命中。
告别东坡书院，我们就前往洋浦经济开发区。
一下车，满眼漆黑、形状各异的石头一下子挤进眼帘，又看见大小不一的一个个像小孩子玩沙土游戏的坑。继续往前走，举目四望，四周布满的也是漆黑的石头，我知道，领导带领我们从海口长途跋涉，一路颠簸来到儋州，怎么可能是为了单单让我们看这些石头！
正当我疑惑不解的时候，后边的同游者走上来，其中的一个对另一个说："这是洋浦的盐田，这火山岩是用来晒盐的。″
这话令我大吃一惊，莺歌海盐田瞬间浮现脑海。那里的盐田是平坦的，一眼望不到边，收盐的季节一到，收盐机开在广宽无垠的盐田中，收盐效率是非常高的。我再看看眼前这如痲将般大小的盐田，一块块漆黑的用来晒盐的火山岩，心中感伤儋州这个地方的落后。
正当我为儋州的百姓黯然伤神时，眼前出现了一小块带着朱红色字迹的石碑，我蹲下身子，细看上面的文字：千古盐田。同游者说：“这盐田距今1200年，是我国最早的日晒制盐点之一。”一时惊诧于自己的孤陋寡闻，连忙蹲下身子，用手轻轻地抚摸着一块块石头，才发现它们的四周有凸起的边沿，像一方方砚台。想像古人在炎炎的烈日之下，在小小的池子里倒水，再把过滤后的水一桶桶地提到石槽边，倒在石槽上。等海水晒成盐，他们又躬着身子，在石槽边忙碌。他们就像“可怜身上衣正单，心忧炭贱愿天寒”的卖炭翁一样，为了晒出高质量的盐，哪怕汗流浃背，哪怕后背的衣服浸渍出一层白盐，他们也希望天气更加酷热，太阳更加炎炽。
想像着古人劳作的艰辛，我恍然大悟，一下子明白了多年来梗塞于心的问题——古人为何贩私盐。如今含碘之盐随处可买，古时无碘之盐却贵如油啊。时光流逝，世事变更，古时银制品宝贵非常，如今已成为平常之物。舞榭歌台不再，狐走曾经宫殿，正是“斜阳草树，寻常巷陌，人道寄奴曾住”。如今被人们所珍希之物，千年之后，又当如何呢？
离开儋州，我们一行四十多人，一路颠簸，终于到达目的地——百花岭。琼中的百花岭，这是第一次来。
当览车一开动，同行就发出欢呼：“哇，好香啊！好香啊！”坐在我身边的朋友不断地感慨：“在这清晨静谧的风里，沉浸在这样的香气中，感觉人生也是有意义的。”我扭头看看朋友，在我的认知里，她是极乐观的，为什么会发出这样的声音？！莫非这清晨的馨香給了她特别的感觉？可是我为什么闻不到呢？
当我不断追问的时候，才发现自己的脸上罩着口罩，我在内心暗笑自己。连忙摘下口罩，一股清风中夹着一阵清香扑面而来，"是槟榔香。″朋友说。"不知道是什么香。"同游者说。我举目四望，却看不见槟榔树。朋友肯定地说：“是槟榔香。”览车不断向前，果然，槟榔树就种在很远的前方。哦！只要是香，她的香会四溢。不需要看见载体，也能感受到她的存在，但是你得有辨认的能力。
哇，哇。览车一拐弯，车里就会暴发出一阵阵的欢呼声和自由的尖叫声，到最后，我们几个一向沉闷内向的，也跟着嗨起来了。呵，快乐的感染力，如此强大！
之前在旅行中也坐过览车，也拐过无数个弯儿，为什么没有欢呼声？我环顾车内，原来车里坐的均是年轻人！
远远看见瀑布从高山之颠像一条白色丝巾一样飘下来。负责人说："在这里拍照，这里可以看见瀑布的全貌。”一看见瀑布，我就特别激动，不喜欢拍照的我，也拍起照来。手机的内存不多了，但我还是拍了很多张。
一路向上，沿途的风景越来越美——瀑布从巨石上泻下，穿过彼此拥挤的石缝往下冲撞，发出雄浑激越的声响；浑身长着尖尖长刺的黄藤缠绕在木油桐上，色褐茎扁可入药祛风除湿舒筋活络的扁担藤缠绕在千年桐上，自成一景；树上生树，树上花开，形成空中花园，又是另一种美景……
而我的手机快要死机了，只好把前面拍的删掉一些，有些心疼，但没办法了，只能忍痛割爱。突然想起那个捡石子的故事——甲乙两个年轻人都是花石爱好者，在旅途中，一开始，他们一看见有纹路的石子，就把它们拾起装入囊中，不断向前，看见的石子形象各异，五光十色，色彩斑斓，他们不断地捡，袋子不断地下沉。开始捡的他们不舍得扔，后面的不舍得不捡，再后来呀，再后来……人生的路途，有时是不是像旅途？唯有智者，才会做到能取能舍，既轻省又快乐吧？
看见几棵木油桐上生出茂盛的像鸟巢一样的花草，也许是出于好奇的观望，引起走在旁边穿着制服的管理员的注意，他说："这叫空中花园，是小鸟的粪便中带着种子，落在了这棵树上，种子从树上吸收水和养份，就可以发芽生根，开花结果。″
"好神奇哦，一直以为种子要落在土壤里才能生根发芽，没想到离开土壤，也能开花结果！"我赞叹。
走在我身边的旅友说：“自然界的奥妙可以打破我们人类的思维，自然界有太多未知的东西。科学家正研究在水中种植植物呢，自然界是值得我们敬畏的。”哦，我想起花草树木的根是它们的囗，胎儿的脐带是他们的嘴……
人、事、物中，时时有奥妙，处处有神奇。
我是奔着百花岭瀑布而去的，可是在一路的奔波当中，却有着不一样的收获。人生总要给自己没定目标，在前往这些目标过程中，我们一路会看见不一样的风景，也许，沿途的风景比目的地的风景更重要，它也许会赐给我们更多的感悟或启发，惊喜或盼望……
望着眼前这棵令人欣喜之树，往事一幕幕浮上脑海。
小时候，在所有的植物中，我最喜欢树，不管是花树还是不开花的树，我都喜欢，就像喜欢钢琴家一样，不管他们的品格如何，我就喜欢他们骨子里的那一份执著。
很小很小的时候，每当自己心灰意冷，我总会搬出树来安慰自己——你看看，那树能够枝繁叶茂，硕果累累，是因为树愿意把根深深地扎进黑暗刚硬的泥土，树越大，根扎得越深，经历的黑暗越广。不要羡慕别人的成功，你不知道人家背后付出的汗水和代价，就像树。
长大后，有一年，曾经追过一部韩剧《蓝色生死恋》。女主因为男主离开，要前往美国读书，她也要回到自己的原生家庭，她泪流满面地看着载着哥哥的小轿车渐渐消失在风尘之中。当亲吻印着哥哥图象的杯子时，她深情地说：如果我是一棵树，那该多好，一生一世就不需要移动位置，也没有迷茫和痛苦，更不需要操劳和担心。
有一次，我问儿子：“你喜欢当一棵树吗？”“谁愿意当一棵树咯，随时都有被人砍死烧毁的威险。”我就想：如果树生长在深山老林，就不容易被发现，也能够终养天年吧？
从那以后，每一次爬山，我都特别注意山峰峡谷中的树木。那一年去尖峰岭的天池，在落霞满天的傍晚，远远地看见栈道边上一棵大腿般大的树，树黄枝落，落叶萎缩。我走过去细看，原来一条爬藤紧紧地缠绕着它的身子，藤条深深地勒进树身。
站在树旁，我很生那条爬藤的气，人家让你依附，使你站得直，得到更多的阳光已经很感恩了，居然把人家给勒死。
原来，在深山老林，有些树也不一定能够终老，树无法决定爬藤的去向，或者年幼时无力挣脱爬藤的捆绑。
这次来琼中的百花岭，看见两种藤，令我心生喜悦，一种叫黄藤，藤条圆滚滚的，浑身长刺，斜斜地向地面生长。另一种叫扁担藤，藤条看上去软绵绵的，也缠在一棵树上，但在一定高度会偏离树身一段距离，虽然还是缠绕着对方，但没有影响对方的生长。
如果能够做到有分寸地依赖，在得到对方帮助的同时，也不伤害对方，这是极好的。
在一处高处，长着一棵三十多米的高山榕，树幅面积达二百多平方米，树冠巨大，枝开叶散，枝繁叶茂。站在树底下，抬头仰望，就会明白什么叫遮天蔽日。
从树上垂下的长长的根须深深地扎入土壤，形成新的树杆，被称为"支柱根"。支柱根向四围生长，和树杆相互交织，形似稠密丛林，给观者"独木成林″之感。
很震撼人心的是那一棵天琴，为了能好好地欣赏它，团队特定走了一条很长很长的山路。
天琴树是双树叠生，树上有树，树上有花，恰似天外有天之感。枝青叶绿，枝繁叶茂，郁郁葱葱，好似空中花园。此树恰似一把竖琴，树干为琴身，一条条经历五百年从上空垂下深扎地面的气根成为琴弦。相传千万年以前，王母娘娘与众仙女降临百花岭消夏寻幽，天琴是她遗落人间的乐器。风过琴响，发出天籁之音，沁人心脾，令人留连忘返。
在天琴的左右两旁，各长着一棵千年古蓉，树姿优雅，形态淑女，叫琴瑟双仙。传说中，琴瑟双仙是女娲娘娘的弟子，面容娇美，心地善良。左琴为白漉，左琴为洛阳，分别掌管着神界的八音和乐器，也是天琴树的守护神，千百年来忠心耿耿地守护者百花岭这片美丽的家园。
"如果你是一棵参天大树？"问的人也许是渴望如树一样长久。没有可惜生活中没有"如果"。没有树的千年之身，没有树的高大伟岸，更没有树的庞大错杂，只有几十年寒暑的血肉之躯，既如雪痕鸿爪，又如蜉蝣寒蝉，但我也不愿意成为一棵树。在人生沉重车轮的碾压之下，经历悲欢离合，痛苦挫折。这，对我而言，应该也是一种财富和恩典吧。
生命再长，像活了七百岁的彭祖，总有一个终结。谁能知道，肉体生命终结之后，是不是像行刑前镇定自若、言语含笑的苏格拉底说的，这只是一个美丽灵魂生命的开始？！
仰望着百年花巢，千年老树，万年苍岩，我还是愿意成为一个小小的我。若有来生，我还愿意当一个小女人，正像今生的自己。